【明慧网二零一零年五月二十六日】
(一)
一过了小年,年味就越来越浓了,腊月二十九这天更不必说,过午以后人们就带着各种年货往家赶。公交车上人很拥挤,因为上下车的人多,车也开得很慢。我需要在一个转角车站倒车,等车的都很着急,带着春联、鞭炮、灯笼、鱼肉的人们,不时地翘首张望,而车却一时半会儿也不来。
本来已经打春了,可天还是像“三九”那么冷,人们在地上跺着脚,口里呼吸出的都是白色的雾气。天也很短,不到五点钟就近黄昏了。可是,在转角车站后边一小块空地上,一老一小还在有兴致地玩耍,拍巴掌像踩鼓点一样原地踏步走,踩得脚下的雪“嘎嘎”作响。她们每踏九步时,小男孩就数着:“一遍,两遍,三遍 ”到第“九遍”时又返回来。老太太嘴也在动,但却不出声,她们是按着节奏在数“九”。
我觉得很有趣,便有意凑过去:“大姨,要过年了,天这么晚还不回家?” 小男孩反应快:“是个阿姨!”瞅瞅老太太,仿佛告诉她,又马上回过头来,“您好!阿姨!”
“这孩子真乖!是外孙?”“孙子!”
大姨只顾上下打量着我:“你是——你是不是来过这儿?”
我摸摸脑袋:“那可很长时间了。”
“十月份,中秋节那天。”
“中秋节。”
“你还带着优昙婆罗花。”
一提到优昙婆罗花,我立即想起来那时的情况……
金秋时节,在我家附近开了许多优昙婆罗花。据佛经上记载,这三千年一开的神花出现,意味着转轮圣王下世到人间传法救人。我精心地采集来,制作成标本,送给亲朋好友传看。那天带着婆罗花标本去表姑家,正是中秋节,在这里倒车。当时,缓缓开来一辆残疾人的三轮车停到这里,一个姑娘搀扶着老太太慢慢地下车。老人佝偻着身体,气管像拉风匣一样地喘息。
我上前搭话:“大姨,出来活动活动、晒晒太阳!”
“每天都得放放风。”
“看样子身体不太好吧?”
“肺心病,活不起,死不了,钱花了不少,谁也治不好!”老人虽然艰难地喘着气,但看起来很健谈。
“大姨,看您思想这么开朗,这病能好!”
“好心人哪!都说吉利话。”
“大姨,咱娘俩有缘,我有一个办法,不用花钱,保证能好。我母亲也是严重的心脏病都好了,只要真正地信。”
“她姨,只要能治好病,我啥都信!你说吧!”
“你就叨念这九个字:法轮大法好,真、善、忍好!”
大姨紧跟着念:“法轮大法好,真、善、忍好!”
站在一旁的姑娘开口了:“哎呀!法轮功啊?可当反革命论处哪!”
大姨斜眼瞪了她一眼:“呃——,小晶晶!”
我说:“你这话,好象是从迫害法轮功的‘六一零办公室’那儿听来的。”
老太太一字一句地对她姑娘说:“你可别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!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叫晶晶?不是跟你说过了吗?不要信它官家那一套,自身要晶莹无瑕。”然后转过脸来对我说,“她姨,别听她的,她刚毕业参加工作,看不懂世态炎凉。”
我从心里油然生起一种敬佩的感觉,这老人可能有非凡的经历,说话很有份量,那个晶晶显得很羞怯地顺从,微微着点头。我说:“大姨说得好,有阅历有见解。所有整人的运动都是错误的!从‘土改’到迫害法轮功,全是莫须有的罪名,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和法律依据。折腾了60年,整的都是无辜的老百姓。法轮大法是修心向善做好人的,电视宣传的全是谎言假话!”
大姨笑着说:“还是你说得好,很在理呀,我就有亲身体验,觉得是那么回事。”接着我们又攀谈了一些话题,在谈到“三退”(退出党、团、队)已成为历史的大潮流时。大姨说什么都没入过,那姑娘说考虑考虑,我也没再深说。只送给她们两个护身符和一本《九评共产党》。
临别时我说:“大姨,只要真心地默念,您一定会好的!”
大姨好似气顺了,也精神了许多,连忙说:“我信,我念!真得谢谢啦!”
──可这是四个月以前的事情。
这趟公交线路我很少走,要过年了又到表姑家才路过这里。
“大姨,我想起来了!可那时您是个……”
“重病人,倒在残疾人的车里,捣不上气来,让病拿得不成个,弯腰驼背象个大虾米。”
“可现在,你都不象70多岁的人了。”
“无病一身轻,全好了!”
“那拍巴掌踏步干啥呢?”
“念九个救命的字:‘法轮大法好!真、善、忍好!’不知念多少遍了。”
“这么大冷天咋不回家去念?”
“就是在这等你呀!”
“天天在等?”
“像上班一样,每天早饭后到晚饭前。”
“等了一个冬天?”
“这才一百多天。”
“这可是艰苦的等待,这一冬比往年都冷啊!”
“这算什么,病痛折磨我十几年,那才叫苦呢!”
“看来你的心很诚啊!”
“真是神奇啊!小孙子,这回救奶奶命的阿姨终于找到了!”
小男孩蹦跳着过来,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:“谢谢阿姨!”
“不要谢我!” 我眼含热泪,情不自禁地说,“是法轮大法好!佛法无边!”
大姨动情地说:“等你,不只是感谢。我的病好了,全家人都看了《九评》,善恶分明,大家都要学炼法轮功,向你求教,今天衷心地请你到我家去!”
一说要学法轮大法,使我深受感动。我学炼自己得好啦,也应该让更多的人得好。什么天晚啦,过年啦,统统不重要。在我接触的人当中,遇到这么明白的人,我非常高兴地接受大姨的邀请。同时心里也在猜测:她们一家为什么能很顺利地相信真相,还都想学炼大法呢?
大姨对小男孩说:“我跟阿姨唠唠嗑,你先回家去,报个喜讯!”
话音刚落,这小子便撒腿跑得无踪影了。
大姨拉着我的手亲热地说:“咱娘俩有缘,我这心里头的话就愿意跟你讲呀。我们这家人早就看透了这个党,我和你说说细情。”
这正是我想知道的。于是,我们像散步一样,边走边聊,有时甚至停下来,听大姨讲述她人生中感人的故事──
(二)
我出生在“富农”家庭,从小还不太懂事的时候,就成了“地、富、反、坏” 的狗崽子,当初还没“反右派”,是四类分子。《九评》这本书写得太好了,揭了中共的老底,说出了老百姓的心里话。
我家怎么个“富农”呀?种了两垧地,父亲是个裁缝,农忙时雇人帮着干点活,日子过得富裕些,这就算“剥削阶级”,要和现在的“雇工剥削”比起来,真是小巫见大巫。“土改斗争”时,母亲没熬过来,只剩下父女相依为命。老人受罪的事不提了,单说说我自己。
大人是“富农分子”被专政,“只许老老实实,不准乱说乱动!”小孩子也受冷眼看待。父亲跟我说:“你在农村是熬不出头的,只有念书才有出路。”所以省吃俭用供我念书,我非常珍惜十几年的寒窗时光,“三更灯火五更鸡”不只是男儿读书时,女孩子长志气也要刻苦读书,我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品学兼优的。可是“成份不好”不能入队、入团,上重点高中时,社会上“反右派”,学校“整团”,我虽然不是团员,却受了批判,说“想出人头地,将来要‘反攻倒算’”。大学不准考了,只得回农村。
官家就这么地整人,读书升学的路堵死了。我的心凉了,苦白吃了。可是很多同学还不是这样看。不怕你笑话,那时有些男生在追求我,我基本上是置若罔闻。在我受批判时,一些人见风使舵,大都远离了我。唯有一个不爱吭声的穷小子,学习也是拔尖的,在一直默默地安慰鼓励我。我们是一个堡子的,从小一块长大,知根知底,对人品学业互相敬慕。于是我们便自定了终身。我回农村,他上大学,还山盟海誓的。这使我冷漠的思想,得到了一些安慰。
那时的农村高中生很少,我可算有文化的人了,小学老师很多是初中生。我做了一段农中的老师,小学缺师资时,又把我找去当代课教师。虽然工资不高,可也够供男朋友读大学的。当然来往的书信,在热恋中也是不少的。我教的班级,无论是校考、社考都是优秀的。像我这样的,很多人都转成了民办教师。可是,在“阶级斗争天天讲、月月讲、年年讲”的环境中,就搞“唯成份论”,我不但没给转正,还让别人给顶下来了。
“福不双至,祸不单行”,男朋友刚毕业不久就来了信,说断绝关系,寄给他的钱,将来会加倍退还我。原因是:他想发迹,打进步向上爬──要求入党,不然有知识也吃不开。当官的找他谈话,说你将来被窝里不能“搂个大炸弹”,当年背地里就这么个说法,别看明里说“关心团结‘可教育好子女’”,那是嘴皮子上的。
这封信像晴天里的霹雳,炸得我脑子“嗡”地一下,眼冒金花,耳朵里声音杂乱,一个纯真少女的心被击碎了。原来在我思想中,虽然觉得出身不好,低人一等,可是还有属于我的爱情得以自慰。而现在我最信赖的人,也竟言不守信,见利忘义,难道人皆如此?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善良?父母生我这苦命人为何呀?谁能自己来选择家庭出身?自作刚强有啥用,命运捉弄没奈何。人间真肮脏,活着也无趣,上天不容我,不如寻短见,了结此一生吧!
人一想到死,一切都解脱了,头脑里一片茫然,什么奋斗、快乐、苦恼、恐惧、忧伤等等全都没有了。我六神无主地离家出走了,漫无目的,顺马由缰,意识里好似觉得,我不能“东南飞”,西南方可能是上天之路。走啊走,偌大的天地,竟没有我容身之地。现在明白了:是中共的暴政,逼得多少无辜的百姓走投无路啊!
我要自尽,也得找个葬身之地,选个终了的方法:上吊死,不知怎么个吊法,尸体吊在空中还得让人展览;跳山崖吧,可能会粉身碎骨,暴尸荒野;还是投河好,让那滚滚的河水,白白的浪花,把我冲到海角天涯。
饥饿无力的我,再不想吃东西了。一天,终于来到了一条大河边,一了百了。心一横、眼一闭,跳下去了。可是,当我跳下去之后,发现河水并不深。我硬是趴下让水浸淹,喝了几口后,便失去知觉了。
原来河水并没把我冲到什么天涯海角,而是把我冲到了浅滩上,被一个当地农民救了起来。农村人都懂得解救溺水人的方法,水控出去了,心脏跳动和呼吸都恢复了,可是仍然处于昏迷状态。一个原因是体力虚弱,一个是受的精神刺激太大了。
等我醒来的时候,看到一个大娘在往我嘴里润红糖水。老人一副慈祥的面容,亲切地说:“孩子,你终于醒过来了,这是第三天了。”她又朝外边大声说,“永生,姑娘醒了!”
于是,进来一个憨头憨脑的小伙子,腼腆的看着我,不言语只是微笑,频频地点头。大娘告诉我此前的情况,而我犹如失魂落魄,面无表情,还是想离开这厌恶的人世。可是浑身酸痛、四肢无力,坐不起来,像得了重病似的。
我虽然不吱声,也注意观察了新的环境。这是个普通的农民之家,姓石,只母子二人。虽然清贫,却过得安适,母慈子孝。大娘有寒腿症,儿子每天晚上给老人用热水烫脚、洗脚,令人感动。大娘心地善良,问我想吃什么,我只是摇头。可她还是小米粥、面汤地调换着做。我不吃,大娘就喂我,我再不吃,她就流起眼泪来。可敬的老人,端着饭碗安慰说:“可怜的孩子,我知道你心里苦。你长得这么标致,老天爷还叫你活着,咋能寻短见呢?可不能再作践自己! 看得出你是个要强的姑娘,有多少委屈,跟大娘说。天大的事情,也没什么解不开的!”她说着说着又像嗔怪儿女一样,“你是个聪明人,可往往反被聪明误啊!你没想想你的父母现在是啥心情?老人为了儿女吃的苦都不少,天底下就你受苦多吗?”
大娘掷地有声的话语,句句打动人心。是啊!我只考虑自身的解脱,怎么就不想想年迈的老父亲呢?太自私了!不只父亲,受大苦大难的人多着哪!自命不凡是强者,强者能吃点苦就轻生吗?!我再也忍不住了,眼泪刷地流下来。从小就失去母爱的我,就好似自己的妈妈来到跟前,我一头扎进了大娘的怀里,呜呜滔滔地大哭起来。
大娘拍打着我,像哄劝小孩子一样:“你想哭,就痛痛快快地哭吧!”老人也在同我一起流泪,我还看见那个憨小子,也在背着人的地方偷偷的擦眼泪。我终于把从来没有说过的一肚子话,统统地都倾倒出来。他们非常理解和同情,更加善待如亲人。
我的身体逐渐地好起来,可是大娘却等不及了。她说:“可不是不留你,你得赶快回家看看你爸爸呀!”我说:“是应该。只是舍不得离开您这儿,常言道:大恩不言谢。我终生忘不了你们母子俩!”不爱言语的永生这会儿说:“谁能见死不救呢。”大娘说:“我们这儿,大门敞着,一回生两回熟,你啥时愿意来就来!”
这样,根据我的要求,不是大白天,而是选在晚上,由永生赶着毛驴车,送我回五十里外的家。为了避嫌,大娘也特意陪我上了车。
一到家,就看到父亲躺在床上。这个在“土改”、“专政”多次残酷斗争面前,都没有倒下的老汉,因为几天找不到出走的独生女儿,却折磨得支持不住了。我们父女俩抱在一起,失声痛哭。骨血相连心相通,都有难言的话只能说在心中:父亲觉得自己的“富农分子”影响了晚辈受连累,对不起苦命的女儿;我觉得自己不刚强的行为,不仁不孝不让老人宽慰,反倒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,再撒上一把盐!太不应该了!
为何这么悲惨呀?泪水不知撒了多少。
简单扼要的说吧。不几日,我便感到在本村呆不下去了。尽管想保密,可三亲六故都要来看望。我生来就是要脸面的,就觉得再无颜见父老乡亲。于是,经过再三思量,由父亲把我送嫁给救命恩人──永生家。他不嫌我家“成份”高;我不嫌他文化低,都是善良的正经人家,愿意搭亲。我真心地把“大娘”二字,改成一个“娘”字,我又有了娘;老人也十分欢喜,把我当成了亲闺女。永生是个老实憨厚的人,话虽不多,对我特别好。
家和万事兴。贫穷些,就多吃点苦、多流点汗。我比较要强,干啥就想干好。永生干农村的木匠活,他也不让我到生产队下大地干活。那年月,自留地又少,我只得在养殖上下功夫,也就养猪、鸡、鸭。养母猪卖猪崽,孵鸡蛋卖鸡雏。几年功夫,小日子就红火起来,一家三代人都很欢心。
可是好景不长,这个党不让老百姓过好日子。批判“三自一包 ”、“ 四大自由”,其中有自留地、自由市场等等。宁要社会主义的草,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。说我这“富农崽子”带头走资本主义道路,是“海陆空三军司令”。(有水上游的、有空中飞的、有陆地跑的)得割资本主义尾巴,得拔这棵高草,以防泛滥。派基干民兵把我押送到公社,说是要办“学习班”,然后巡回各大队自我坦白,接受批判。
永生和婆母连夜跑到公社,找到恶党的书记。
婆母说:“我家可是贫下中农啊!奉公守法,只是想过好日子。”
永生说:“我是户主,她是三个孩子的妈妈,犯啥罪,我承担!让她回家。”
书记说:“那不行!”
我那个耿直的人,把户口本往桌子上一拍:“你看好!谁是户主?你再不准许,我就找你媳妇,到大街上去评理!得讲个人情道理吧!我也豁出去了!”他看到书记不再吭声了,又拿起户口本,走到看押我那间屋子门口,一边举着户口本喊,“谁家都生儿育女,请网开一面,我是户主,我来顶替她!”一边扒拉开看守的民兵,闯到屋里把我推出来,让婆母带我回家。民兵们也受感动了,看书记没阻拦,他们也就顺水推舟了。
我回来赶紧处理猪呀、鸡的,实指望能减轻些罪过。可永生这个硬汉子,哪是批判自己,倒像是控诉:“穷日子过怕了,觉得不偷不摸,靠双手劳动,是奉公守法,只图过好日子,哪知道是什么尾巴呀!”
那个党的书记能善罢甘休吗?他的脑袋是缩回去了,却唆使武装部长出面让民兵动酷刑,名曰:“群众专政”。扒光了衣裳,用三角皮带抽,打昏过去再浇凉水,连续两天夜晚拷打。最后看折磨得不行了,才给送回家。那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,皮开肉绽,没有一点好地方。眼看着上气接不上下气,再加上一股急火,就抛下一家老小撒手走了。善良、上年纪的婆母,哪经受得住这个打击,没多久,也跟着去了。
丈夫像家庭中的“房梁”,突然折断了;婆母是家庭的主心骨、精神支柱,也支撑不住,倒了。一个温馨的家顷刻间就家破人亡了。
刚刚过几天舒心的日子,那个悲痛、难过、无助的心情已无法形容。人到极度悲痛的时候,想哭都无泪!我的命咋这么苦啊?都不愿回忆了。
这日子可怎么过呢?我既不能丢下仨孩子去寻短见,又不能带着仨孩子再走一家。啥叫刚强啊?死都不怕的人,还怕过苦日子吗?我要把仨孩子都养育成人,别再受父母这样的苦。你能想象出:我一个寡妇人是咋样熬过来的!
这个党老说它“伟大、光荣、正确”,能自己改正错误。可是,我母亲、我丈夫的人命,何人来抵偿?我这一辈子造成的精神、经济损失怎么能清还?这笔笔的血泪账,可找谁来算哪?!它改正了什么错误?什么和谐呀?是狗改不了吃屎!骨子里是“斗争哲学”,今天整这个,明天整那个,轮着来,没个好,不让人过安生日子!如今才明白:在中国大陆,像我这样遭遇的人家,何止万千?太平常、太普通了。
可现在的人,是好了伤疤忘了痛;老辈人遭的罪,就更不管了;有些人,不整到自己的头上,就漠不关心,躲闪开。我看应该回忆回忆这60年的苦难,让年轻人知道知道:什么是假、恶、斗。
(三)
大姨和我边走边唠,不知不觉来到了她家。这是一个高档的园区,200平方米的住宅,装修得很豪华,看来大姨现在过的是很富裕的生活。
保姆刚倒水沏茶,儿女和家人全都赶回来了,还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礼品包、礼品盒。看得出这是一群孝顺儿女,过年给老人买了这么多礼物。
一个知识份子模样的人先开口了:“我是老大,叫石志仁。大姐,你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,好不容易等您、请您,大过年的有劳您到家里来做客。我们想和您说说心里话,为什么都想学炼法轮功?
“我父亲和祖母去世时,我10岁,小妹8岁,老弟弟5岁,我母亲30几岁,一个女人支撑门户,又当妈又当爹,带着仨个不懂事的娃娃过日月,多难吧?!”他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,眼泪便流了下来。大家也都跟着流泪,包括我在内。
老大擦了擦泪继续说:“人常说:穷人家孩子立事早,知道柴、米贵。我们从小就知道心痛我妈,帮着我母亲做点力所能及的事,我和小妹每天放学,得到野地里拾一背柴火再回家。其实是很少的一点,象个小老鸹叼点絮窝的柴草,村里人觉得可怜,说:可难为这幼小的孩子啊!老弟弟也知道帮妈妈扫地、烧火。后来,小妹跟我妈──”他看着妹妹,示意她自己说。
“我叫志儒,我们家讲长幼尊卑,除了我妈,我和老弟都听大哥的话,大哥让我说我就说几句。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,经常帮我妈干的活,就是挖野菜,‘糠菜半年粮’,除了人吃,还得喂猪、喂鸡,一春八夏地天天挖个不停。可是上学,挖野菜的时间就少。我就跟妈妈说:我一个女孩,不念书了,多帮帮你,还省得交学费,让哥哥和弟弟念吧!
“童心无瑕,可是谁知道,我妈却流着泪非常生气地说:我再苦再累,不就是想让你们长大成人,不低人一等吗?我想上大学,官家不让;可你们怎么能不想念书啊?就这么没出息!我活着为了啥呀?!
“我们都最怕我妈流眼泪,更怕我妈生气。可以说,我妈总是慈祥的,从来没有那样生气过。当时我连忙扑到妈妈腿上说:妈妈,妈妈!你可别生气!我不再这样说了。大哥和小弟也都哭着说:“妈妈,您放心,我们一定听您的话,好好念书!”
老儿子说:“我叫石志义。我父亲被迫害死的时候,我还不记事,不知道我爸爸的长像,只能从我哥哥的模样上来猜想;上学念书时,别的小朋友一提到:爸爸怎么疼爱我,给买了啥东西 我就默默地走开,到没人的地方去抹眼泪。有一次,我问大哥:爸爸是怎么去世的?我哥说:等长大就明白了。并且告诉我和姐姐:以后在妈妈跟前,不要再提‘爸爸’两个字。”
老大说:“我们家讲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。我妈有传统的文化素养,又当过教师,课外总是辅导我们学习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弟子规》、《千字文》、《治家格言》。”
老儿子也说:“看我们仨的名字,好象很普通,那可凝聚着我老妈的良苦用心。我们都有‘志’字,那就是都要长志气,我哥俩是讲‘仁和义’,我姐志儒,是儒雅的儒。我们家是有严格家规的,我哥带头做,我姐也做得很好。”
志儒对家规作了说明:“我母亲给我们规定了‘约法三章’:一是不当官。当官的昧良心,又贪又占没人性,腐败透顶;二是不整人。整人的运动,是造孽、没好报!打倒谁时罪证如山,踏上一千只脚,永世不得翻身,可一解放又烟消云散;三是不听宣传。官家的宣传是‘假、大、空’,说‘形势大好’,正是形势不好;说‘清正廉洁’时,正是贪赃枉法的时候。”
这家的老大哥又说:“过去讲:寒门出贵子,茅屋出公卿。我们哥几个都很吃苦,知道读书不容易,都按着我妈的愿望上了大学,在社会上也都混得不错。我和他大嫂在科研部门工作,都是老实人,没想往上爬。”
老大媳妇接茬说:“现在不想当官好办,你不送礼不买官就行了。买官都有个价了:处职10万,科职5万。可是领导看到志仁在科研上有了成果,就非让他入党不可。没办法就挂个名,不然反过来就整你,图个平安吧。”
志儒说:“我们夫妇俩搞养殖。是学农的,当女儿的非要继承母业,搞现代化的养猪、养鸡、养鱼,还有饲料地,雇工人几十个 。和我妈比,我若算‘海陆空三军司令’的话,我妈连个‘班长’都算不上;与我姥爷比,他更算不上什么,我才是大号地主呢!按着母训,我俩都不想当官。可念书时不入团,就被人瞧不起,也就随大流入了。”
姑爷子补充说:“现在让她当人大、政协代表,都推辞了。可是,当今你要不喂喂各级头目,你的猪、鸡就喂不成,养殖场就办不成。这社会风气完了!”
老儿子说:“我与爱人开工贸公司,有个小电器厂,还有商贸,可算资本家了。按着家规,我做得差点,老儿子自来娇,哥哥姐姐都疼爱我,我也好在老娘跟前撒撒娇。好耍点小聪明。我看别人入党都是为当官儿,哪个人心里还有信仰?要是信什么主义的话,就都是拜金主义。我是要求入党的,不然吃不开,动则填表就问:政治面貌。”
老儿媳妇接着说:“我和志义想的是:灵活机动些。工商、税务、公安等各路人马,你不应付答对能行吗?有时就挑明了观点,我看更好。如今人们都看不惯当官的虚假,阳一面,阴一面的。白天当人,晚上是鬼,像演戏一样,活得也够累的!
“这个社会上很少有人讲良心、道德。可是,我们家不一样:我跟志义搞对象那会儿,一看这家子是正经人家,孝敬老人,兄友弟恭。一个人若对自己父母都不好,对谁也不会真心好。这个志义对老妈,真算是孝子,我打心眼里佩服他。”
老大说:“我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们都养育成人,真是无以为报,老人古语讲:羊羔跪乳,乌鸦反哺。就是给我妈点支烟、沏杯茶,看着老人家称心如意的面容,也觉得心安理得。”说着又抹起眼泪。
老大媳接着说:“老太太大伙都想养,最后还是听了志义的意见:说老太太离不开小孙子,孙子也离不开奶奶。所以就住在老弟弟这里。有时接到我们家来,我就问老妈:您想吃啥我就做点啥,每日多换几样。可没几天,就让志儒给接走了。”
志儒说:“我就开着车,领着老妈逛省内外旅游景点,上山走不动姑爷就背。也没几天,又让我小弟接回去了。”
老儿子红了眼圈,满含泪水说:“我妈操劳一生,身子骨累坏了。老年心脏病加哮喘,各大医院,北京、上海、山南海北走个遍;西医、中医、藏医、蒙医、土法、偏方看遍了;我姐还花了十万元手术费,给作了两枚进口心脏支架,可还是不见好,看着我老妈遭罪的样子,这心里就不是滋味。”
老儿媳妇说:“大家给买的各种药和营养品,堆满了屋子,吃不过来;怕我妈老闷在家里寂寞,大哥大嫂还特意给买了残疾人电动车,大伙轮流看护,老妈可够苦了。”
老大又说:“我妈住在小弟家,他们每周一、二看护两天;小妹家三、四、五,三天;我家都是官身不由己,就周六、周日和所有节假日。那天是中秋节,正赶上大孙女晶晶放假,照看祖母,遇到了您这个贵人。”
志儒说:“也是我妈一辈子修好积德,命中有造化。回家叨念叨念着:‘法轮大法好!真、善、忍好!’说来神了,喘气立即就匀乎了。这就一遍一遍地念,大伙也都跟着一起念。每天天从早到晚地念,不用吃药,不用花钱。但是得真心,心诚则灵,结果不到一个月,我妈的病都好了。全家人高兴、激动地都哭了。”
这时那个穿警服的女孩,走到我跟前。我猜想到了:她就是小晶晶。她拉上我的手,不好意思地说:“阿姨,我那天错了,我是分配在‘六一零’工作,可不该违背奶奶的祖训:‘不听宣传’。对不起!”
老大又说:“我老妈的身体好,是全家人的幸福。这十口人对法轮功都有崇敬的心情。”
老儿子接上说:“其实,我妈早就说整学生、整法轮功都是不对的。‘天安门自焚’,一看就知道是造假:那灭火器若不是事先准备好的,天安门广场那么大,上哪儿去找灭火器也来不及;再说成千上万的人学炼法轮功,十多年了咋就那几个人,再没听说有自焚的呢?!后来看光盘,扮演自焚的那个人两手和盘腿的动作,都不是法轮功的姿势;那个小女孩喉咙割断了,还能唱歌?”
我插了一句话:“修炼法轮大法的人,按法理要求不准杀生,更不能自杀、杀人。大伙以后看大法书就知道了。那些恶人不懂这个事,也就是蒙骗老百姓。”
老儿媳说:“我妈要学炼法轮功,大家都支持。可跟谁学呀?于是,我们经过讨论,作出几条决定:第一,每天用人陪着老太太,在原来的地方等您;第二,由大哥搞电脑网络突破,看法轮大法网站,印制各种资料;第三,收集大法的真相传单、光盘,大家传看;第四,注意寻找别的炼法轮大法的人。”
老大说:“按着传单介绍,‘网络封锁’我是突破了,看到了外面世界的情况,可大开眼界。大法流传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,各种肤色的人,白人、黑人都在炼,受到各国政府的欢迎支持,对法轮大法的褒奖已达一千多项;法轮大法创始人李洪志大师,多次被提名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。同是一部大法,唯独在中国受迫害,难道说中国大陆的水土擅生邪吗?中原文明古国人杰地灵,只因中共邪恶好生邪事,一贯整人。”
姑爷子插话:“你说,互联网的本质是自由流通信息。可是国家耗费了大量的人、财、物力,搞‘网络封锁’,就是对国外的电台、电视台,都不让老百姓收听收看,就是怕群众知道真情。以前是外国对中国搞‘经济封锁’,现在是中共自己对国内的人民搞‘精神封锁’,就是搞‘愚民政策’。人类都21世纪了,世界其他国家早就对新闻信息放开了,随便去听,随便去看,真假、善恶,人民自有辨别能力;咱们国家到处挂着‘人民’的招牌,可是最不相信人民,最怕人民觉醒了。”
大姨也发言了:“过去宣传说:‘无产阶级政党,无所畏惧,啥也不怕,最光明正大。 ’其实全都是假话。要嘛我为什么叫你们不听宣传呢?”
老大接着说:“老妈早都看透了。宣传‘人民当家作主’,可是人民没有选举权、信仰权、言论权、游行权,还没有知情权。一些小国家的公民,都有权直接选举总统,可中国就不敢搞普选。所以中国大陆的民众是‘二等公民’,上网的还是‘二等网民’。”
志儒说:“凡是有法轮功的什么消息,我们都不错过。有一次法院开庭审判大法弟子,我们去了几个。北京来的律师,讲得有理有据,头头是道:根据国家法律,法轮功是合法的,没有任何法律能定法轮功有罪;讲真相、说共产党如何,是言论自由,人民有权评价、选择执政者。现在国人都在讲究这个党,都有罪吗?!应该当庭释放大法弟子。听众喝彩,站岗的警察都暗暗地伸大拇指。公诉人和法官没啥可说的,只好宣布闭庭。
“后来听说听众里头,有不少大法弟子,第二次开庭时,我就想私下拜访拜访大法弟子。可是法庭不让律师出庭,不让听众参加了,那叫啥开庭公审哪?!”
老儿子沉痛地说:“我长这么大,这憋在肚子里的问号:我父亲的事也没弄明白!这笔血债向谁去讨啊?还有我妈一辈子为什么受那么多苦?现在才明白,就是中共邪恶搞暴政,‘红色恐怖’始终罩在老百姓的头上,害死了八千万人,真是人命关天,天理难容!
“网上文章我也看了:秦始皇暴虐,‘焚书坑儒’,民间流传一石碑刻着:‘亡秦者,胡也’。秦始皇以为亡秦者是北方胡人,便起30万大军北伐匈奴,并修筑长城。结果在秦二世胡亥时秦朝灭亡,原来这个‘胡’,恰恰是他儿子胡亥。天意难违啊!中共更残暴,自己承认超过秦始皇。如今贵州也出现了天然的‘藏字石’:‘中国共产党亡’。这是上天警示于人,天要灭中共,必然殃及其党徒。原来加入邪党组织时,都举手向血旗发毒誓,要终生献给那个××主义,‘圣经’上说在人的右臂都打上了兽的印记,那就得当中共的陪葬品。所以要赶紧‘三退’,没有共产党,才有新中国!”
大家都想“三退”,只有小晶晶有些顾虑。她说:“阿姨,我是团员,在政法委工作,退了好吗?”我说:“你知道吗?修炼大法,没有行业限制,等级限制,也没有国界限制,什么人都有;很多公检法的没修炼的人,每逢年节都向我们师父表达敬意和祝贺。并表示不再助纣为虐,要以抵制迫害来弥补过去的罪过。有许多高干、中央党校的人都退了党,‘身在曹营心在汉’嘛,用小名化名退怕什么?”“那不用真名行吗?”“神佛看人心,心到佛知呀!”
我又拿出真相影集,给大家边看边讲解。特意把声援退党大游行的壮观图景,指给小晶晶看:已“三退”近7000万了,每天还以约5万的数字递增。这样,小晶晶也立即在“三退”的声明上签了字。
大儿媳说:“传单、光盘大家都看了,都要学炼法轮功,都愿意跟我妈一起来学。这回可算等到您来了!”
老大接着说:“我妈幸福,全家幸福;我妈快乐,全家快乐!大姐,你真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。在北京中国中医院给我母亲看病时,我们曾向大夫发过愿:谁能治好老妈的病,我们全家人跪地磕头!今天,大过年的,能有幸把您请到家里来 ”他用手擦把泪,说着就要跪。我急忙站起身来拦,流着泪说:“这绝对不行啊!大家可千万别这样。不能谢我,要谢就谢我们的师父!”
老儿子说:“大姐,大过年的把您请来,您也知道了我们的心思,怎么也得让我们表达一点点心意呀!”大伙“呼啦”一下,都拿起礼物来,说用车送我回家。原来,这些礼品是给我准备的,七言八语地劝说我收下:“我们的条件都很好,这点……”“都等您这么长时间了……”
我一看这阵势,轻易地是谢绝不了的。于是,摆摆手让大家坐下来,祥和地说:“大家的心意,我完全理解。可是,你们都知道,学炼大法不但都净化身体没有病,更主要的是往高层次上度人,返本归真。修‘真、善、忍’,从好人做起,达到无私无我。因为大法在当今社会、当今世界是一片圣洁的净土,所以学炼的人才越来越多。你们说:大法弟子能接受礼物吗?你们不会让我给大法抹黑的,是吧?我们能走到一起来学大法,都是缘份!大伙要都学法轮大法,那进门不分先后,都是弟子。”
大姨发话了:“说得好!咱们都听老弟子的。”我激动地说:“我们大家的等待,都是为了得这个千载万载难逢的大法,甚至等待了很长久的时间。”大姨说:“我觉得好象等待了几辈子啦!”
我举起“三退”的声明说:“我也不空手,党员4名、团员3名、少先队员2名,我把声明带回去,立马上网给退了。”
我答应第二天(年三十)下午来,送大法的主要书籍──《转法轮》和教功光盘。大姨拍着我的肩膀说:“今天我去送你,明天我去接你,这行吧?”“可以!欢迎到我家做客!”我爽快地回答。
大家一片鼓掌声、欢笑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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